在新型城鎮化建設過程中,城鄉人口比例在不斷變化。按照《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(2014-2020年》,到2020年,全國常住人口、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分別達到60%和45%。隨著城鄉人口的空間重組,農村教育的空間形態、體制形態和結構形態也將出現重構。
促進城鄉教育的均衡發展不能在放棄農村教育的前提下實現。在新型城鎮化發展背景下,農村教育發展是當下必須面對的時代命題,必須以系統性思維去定位農村教育,以前瞻性的眼光去規劃農村教育,以統籌協調的策略去發展農村教育。
“變味”的鄉村學校 消失的鄉村文化之魂
——透視新型城鎮化下的農村教育(中)
如何既順應農民進城的趨勢,提高城鎮教育公共服務水平,又要把農村教育辦好,留住農業經濟和農村社會發展的基石?農村學校的作用不容忽視。
學校是鄉村的文化中心,是一個村莊的未來之所在。留住了鄉村學校,就留住了農村教育的根,就留住了農村現代化的希望,就留住了鄉村文化的靈魂。
鄉村教師,曾是受人尊敬職業
從1981年開始擔任甘肅宕昌縣臨江鋪鎮張家莊小學校長,郭巨堂在大山溝里一呆就是30多年。早年間,作為村里僅有的幾個知識分子,郭巨堂雖然清貧,卻也受人尊敬,書教得有聲有色,村民很認可。
現在的張家莊小學是“撤點并校”的產物。2006年,縣教育局將周邊3個村子的學校關停,在距離3個村莊差不多遠近的位置新建了張家莊小學,目前這所學校只有學生151人,還在逐年減少。
郭巨堂還記得,自己剛參加工作時,村子里人氣很旺,村民都還耕田種地,一到農閑時節,人們就會三三兩兩來到學校,和老師們談天說地,聊國家大事,有時還聚在一起下下棋、打撲克;平時誰家有人來信了,都會到學校請老師念,并請老師代筆回信。
那時候,老師們一到節假日,也會去村民家串門。代課教師王世明家離學校有幾十里地,經常不能回家,每到節假日,他都會去學生家里做家訪,每到一家,全家人圍在王世明身邊,談孩子在學校的表現,請教他如何回家指導孩子上學。
在郭巨堂的記憶中,很長一段時期里,學校成了農村的文化教育中心,鄉村學校的老師和村民的關系比村長還熟絡,村民尊敬老師,老師也全心全意為村民服好務,學校里有啥事,不用招呼,村民就趕過來了。
鄉村學校成為鄉村社會的一方“孤島”
可近些年來,郭巨堂明顯感覺到,學校和村民們之間的疏離感在加劇,逐漸淪為鄉村社會的一方“孤島”。除了幾十個學生和幾個老師,學校和村里好像沒有任何聯系,村民們也很少來到學校。
村民一個個外出打工掙錢,蓋了新房,日子越過越好,同時對學校和老師的認可和需求遠不如前。如今的鄉村,物質財富已然成了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的唯一尺度,在外打工的年輕人回到老家,不但不會來學校,見到郭巨堂,還會炫耀一番自己一年掙了多少錢,對他多年獨守清貧當老師不僅不屑一顧,還不乏各種恥笑聲。
村民們陸續發家致富,鄉村教師則一如既往清貧度日,二者的價值取向也漸行漸遠,鄉村學校和鄉村社會之間的藩籬不知不覺形成。如今的張家莊小學,鄉村老師很少走村串戶,做家訪的也寥寥無幾,學校和村民已近乎兩條沒有“交集”的平行線。
“學校是學校,村莊是村莊,完全成了兩張皮。家長沒人關心孩子的教育。”郭校長痛心地說。農民的錢袋子一天天鼓起來,老師們愈顯清貧,不再受人待見,昔日熱鬧的學校也逐漸無人問津。一輩子獻身山區教育,對于學校和農村社會關系的變遷,郭巨堂有著獨特的洞察和切身的體會。